体内运行一周,再慢慢在气海之中交会消融,这样冷热交锋便没有那么剧烈了。再稍过一会,他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引导循环,自发地如此运作起来。王语嫣在泪眼朦胧之中,发现萧远山脸上的红光与慕容博脸上的绿意都逐渐淡了下去,而慕容复的脸更是回复了平时的颜色,再也没有那么吓人。她拿袖子擦擦眼睛,再定睛瞧了一瞧,捅捅身边的虚竹:“呆和尚,他们脸上的颜色是不是都浅了一点?是不是我看错了?”“女施主,我瞧着也是淡了一些。”虚竹摸摸自己的光头,老实说道。“不错,以老衲看来,慕容公子如今就像一座桥梁,让萧老施主与慕容老施主身上过盛的阳气与阴气交换汇通,不仅他自己不会再受重伤,对萧老施主与慕容老施主也是不止无害,更是有益。”玄慈大为赞叹,“慕容世家果然是人才辈出,慕容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着实令人意想不到。”当时扫地僧用龟息之法之后,命慕容博与萧远山交换内力,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用一方之有余去补另一方之不足。此刻慕容复为了自保,竟然误打误撞地在保全自己的基础之上,对慕容博与萧远山的内伤也有治疗作用。慕容复作为慕容博与萧远山之外的第三方,避免了阴气与阳气的直接交锋,而是让两股真气锋芒渐敛之时再温缓融合,反而比两人直接双手对握、互送真气要来得更有效。只是两种真气互相抵消,慕容博与萧远山体内的内力也就越来越少,他只摸到了让这场内力比拼的伤亡减低到最小的诀窍,却还无法劝止下他们。一直以来,高手之间的内力对决,都是以其中至少一方的重伤甚至是生命作为代价,才从而划上句点的。随着萧远山与慕容博的两种截然相反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在慕容复身上交会,他们俩从一开始的精气蓬勃,慢慢因着内力的损耗而变得有些脸色憔悴。三人身上散发的劲气也越来越强,周围书架已经有不少书册扑通掉落,甚是零乱。“如此下去,虽是慕容公子的性命无忧,但萧老施主与慕容老施主,怕是要油尽灯枯了。”玄慈摇摇头,“他们二人求胜心切,半点也不退让,慕容公子一心化解,却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如今要他们撤出,竟是难上加难。”王语嫣咬牙道:“方丈,以你我二人之力,能将他们三人分开么?”玄慈道:“如今他们三人虽然是以命相搏,却是阴阳两种内力达到了平衡,在其中一方耗尽体力之前,是不会有事的。若是以外力强行打破这种平衡,必会引起震荡冲击。老衲待罪之身,是无可顾惜的,女施主风华正盛,还是看着老衲去做便是了。”听他如此说,叶二娘将眼看住他,热泪凄然滚下,虽然并未哭泣出声,但那目光中的眷恋与绝望教人心碎。玄慈转过眼并不看她,叹口气:“孽障,冤孽……你还是从此都勘破些罢。照顾好虚竹,便是了。”
虚竹懵懵地问:“爹,你要做什么去?我帮你。”玄慈微笑道:“此事你帮不得的。”说着,便要起身上前。此时只听得劲气一阵不住的激荡,书架上倒有一多半的书册都被震落在地。原来是萧远山久攻不下,心情焦躁,孤注一掷地注入了更强劲的内力,慕容复体内被阳气占了上风,一时之间也是红气大盛。“唉,这两位居士总是将这藏经阁的经书翻得乱七八糟,今日又将这么多书册丢到地上,这又是为何呢?”长窗之外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众人都是一凛,来人是何时来的,他们竟一点也没有察觉。只有王语嫣心知,传说中的扫地僧终于被惊动了,她心中焦急,只盼着他快点进来把这呈胶着状态的三人赶快分开。扫地僧身穿青袍,形容枯瘦,脸上几根稀疏长须已是全白,眼神迟钝,动作也有气无力的,见他慢吞吞地提着一把扫帚进得阁来,众人皆是奇怪:此人不像是身怀绝世武功,却为何在这么多高手都丝毫未觉的情况之下躲在藏经阁?扫地僧瞧了瞧慕容博、慕容复与萧远山,摇了摇头,将佛法与少林绝学之间的必要联系说了,又叹道:“两位居士弃精妙佛法于不顾,只沉迷于武功,如今内伤已种下根来,再这么一比拼,今后怕是武学上难以再精进了。”他说的又慢又平正,王语嫣急得恨不得上前揪住他的胡子把他甩醒,想了一想,便上前跪下道:“他们俱是为自己心魔所迷,武学上再精进也是没有用的。还请高僧出手,把他们三人分开之后,再用佛法点化他们罢。”玄慈讶然想道:“方才她要我出手时,言谈间并无把握,还欲与我联手。只是为何这么一个在寺中名不见经传的老僧,她却行此大礼,对他极有信心的样子?”扫地僧往虚空里一抬手,王语嫣便觉得有一股强韧绵柔的劲力将自己托起,不由得站了起来。玄慈见那老僧离了王语嫣有五尺之远,却轻轻松松地隔空将她托起,不由得大吃一惊。“女施主莫急,老僧尽心便是了。”扫地僧和蔼说道,往慕容博、慕容复与萧远山三人走去。那三人身上的劲气一直不停地在将书卷震落,但这老僧站在他们旁边,连一根头发一缕胡须也不曾被吹动半分。他向着萧远山,沉声问道:“萧老施主,如今若是要你慈悲为怀,就此收手,如何?”萧远山正在对掌逼送内力之中,并不方便讲话,只是极冷地看了他一眼后,轻蔑地收回了目光。扫地僧并不发怒,又温吞吞地问道:“你视慕容老施主为平生大仇,如今看来,他不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