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小环却已经将白纸推了过去,微笑道:“对不住,客官。测字一道,必定要本人亲书,方可测算。”
秦无炎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道:“是吗?”
只是看他样子,并没有就此罢休离开的意思,还是站在桌子前面,小环脸色不禁微变,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冷风,从这长街远处吹了过来。
天色忽然阴暗,风卷枯叶,漫天席地涌了过来,吹得桌旁那面“仙人指路”的帆布不停颤动,呼呼作响。一个黑色的阴影,仿佛被黑暗簇拥着,伴随着突然浓烈的血腥气息,出现在长街上。
秦无炎脸色未变,只是转头向那个黑色人影处看了一眼。
冷风突然变大,刺耳呼啸起来,似乎有一道阴冷目光,随即落在了此处,带着透骨寒意。
便在这时,桌上的白纸经受不住寒冷阴风,“呼”的一声离桌而起,被吹了起来。小环吓了一跳,失声惊呼,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那张白纸。
但下一刻,她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陡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似乎再也没有一点光亮。
片刻后,她的眼睛才恢复了过来,看到在自己这张破旧木桌前,已经又多了一个黑袍男子。
冷风悄然停下,白纸在空中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无声无息地停在了那个阴郁的男子身前。
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然后推到小环跟前,低声道:
“姑娘,测字。”
小环抬眼向他望去。
一转眼,仿佛就是十年光阴!
小灰在他肩头趴着,灵动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他的眉宇之间阴郁不散,却依稀还是当年模样。
大街之上,如死一般寂静。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悄然拔刀,屏住呼吸,安静地等待着。
小环怔了半晌,接过了那张纸。
“鬼厉!”
她轻轻念道。
……
这两个字,远远没有秦无炎写的字漂亮,下笔凝重,拙而不工,但一笔一画都极是清楚,行笔间力道似欲收敛,却偏偏在每一笔收尾处压抑不住一般,都露出些许锋芒,一股自傲之气,扑面而来。
小环的眼睛此刻也仿佛越加明亮,片刻后她放下白纸,停顿了一下,才道:“这位客官,你要问什么?”
小灰在鬼厉的肩膀上突然跳了下来,落在桌子上,拿起了那支毛笔,颇为好奇地玩弄起来。鬼厉道:“我也要到这死亡沼泽中去一趟,便请姑娘看看我的运势如何。”
小环望着他,忽地一笑,道:“人皆有魂魄,死后魂魄不散者,多为阴灵鬼体,为世人所惧。客官取这等凄厉名字,分明未信鬼神,何必问我?”
鬼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旁边的秦无炎却是笑了一声,开口道:“错了,错了,姑娘错了。”
小环倒是被他说得怔了一下,道:“什么错了?”
秦无炎对着小环,眼角余光却是扫着鬼厉,微笑道:“上古时候,天煞明王开天辟地,幽明圣母创万物生灵,乃是恒久确实之事,如何能够不信?”
魔教之中,向来尊崇二圣,也就是天煞明王和幽明圣母,普通教众从来都是坚信,不过在正道中人看来,自然都是歪门邪道。只是这秦无炎淡淡说来,却似乎在质问什么人一样。
在他身后,大街之上无形的压力,随着他转首之间,忽然高涨起来。
鬼厉缓缓转身,面对着他,秦无炎也同时转过身来。
两个年轻人,在这简陋的大街之上,冷冷对视。
鬼厉的瞳孔微微收缩,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道:“毒公子?”
秦无炎此刻面上的微笑也渐渐消失,有凝重之色,但声音依然平稳,道:“血公子!”
“啪!”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场中突然响起,大街之上两股暗中紧张对峙的人群瞬间都吓了一跳,好几个人手中刀剑法宝,险些就打了出去,最后勉勉强强收住,但一个个脸色都白了几分。
就连鬼厉和秦无炎平静的面容上,眼角也都微微抽搐了一下。
一个微带惊慌和尴尬的声音,在场中响了起来:“没……没事,失手、失手了……”
众人望去,却是周一仙紧张之下,失手把刚才收的银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小环气得瞪了他一眼,然后用手擦了一下自己额头冷汗。
这十年间,魔教势力大盛,年轻一代出了不少青年才俊,其中最出色的有三人,有好事者将之并称为“三公子”:鬼王宗鬼厉,称为“血公子”;万毒门秦无炎,称为“毒公子”;剩下的一个是合欢派的金瓶儿,人称“妙公子”。
魔教四大门派之中,只有长生堂年轻一代后继乏人,没有人名列其上。
这些年来,这三个年轻人在魔教中呼风唤雨,年纪轻轻已经手握重权,踪迹所至,便是腥风血雨杀伐争斗,为本派立下无数奇功,打下大片江山,威名之盛,甚至已盖过了许多老一辈的魔教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