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一页页地翻书,看到闻昭非进来,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闻昭非走来和林琅挤着坐到这个套了坐垫和靠垫的椅子上,低声道:“都走了。我们一起看。”
“好,”林琅调整一下姿势,改靠在闻昭非怀里继续看书。
他们都没有看得太认真,闻昭非不时给闻鹤城测测体温,测测脉搏。
闻鹤城沉沉的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多才醒,睡梦中他回顾了他和阮琇玉的一生,有做错和做不够的地方,但绝不该是那样地收场。
“您吃点儿东西,您要做什么,我们都陪着您,”闻昭非大抵从闻鹤城的表情里猜出一些,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闻鹤城的身体。
“好,”闻鹤城点点头,又朝林琅主动笑了一下,“我没事,我要好好活着。”
仅仅看那些人有个什么结局还不够,他还要继续等他们挨枪子儿,等他们出狱,不会容许自己的身体拖后腿。
到客厅吃过东西后,林琅和闻昭非陪着闻鹤城去了一趟报社,报社主任就是闻鹤城的学生,他们要发的告示也属于广告的一种,许可范围内,报社主任给予了方便。
——
1978年,2月12号,大年初六,周日。
闻想楠和季麟的婚礼如期在这天举行,但从一早起来,这就是极为不顺的一天,京城早报头版显眼位置,闻鹤城亲笔手写了一封断绝关系书。
闻鹤城代表自己、闻家先人、逝去发妻和闻昭非同闻明轩断绝关系,也将闻明轩那一口本的人悉数逐出闻家族谱。
这份断绝关系书写得非常具体,闻家馈赠了闻明轩什么,闻明轩又回报了他什么,完全不成正比。
闻鹤城和阮琇玉在闻明轩成长以及他婚后,几次给予他的馈赠和帮助,光钱就超过三千块,两套房子,两次婚礼的聘金聘礼。
再就是闻向北闻向东成婚后,闻鹤城让杨婶给他们送的两百礼金。
闻鹤城已经找律师打算和闻明轩要回他能拿回来的那些,就算捐出去,他也不想给害了阮琇玉的闻明轩聂雪一家子用。
闻鹤城这一出手直接让原就是看在闻家面子,才决定出席的那部分人不来了,和闻家关系相对一般的人也怕受影响,还在观望中。
所以原本该在中午前就门庭若市的季宅呈现一种怪异的冷清感。
“机械厂上万人,但怕凑不齐二十桌宴席吗?”曹美英看了报纸后也是又气又怒,她也没想到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能在这天给他们这样搞事情。
季靳亦丝毫没有被安慰道,他拍着桌子震天响,“我要机械厂凑齐的那二十桌人干嘛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们算计来算计去的,连一个老头子都没搞定。”
季靳亦说的不止是曹美英,还有聂雪,他还配合着她搞了几回闻家,但最终还是让闻鹤城釜底抽薪那般摆了一道。
当初就没必要搞阮琇玉,就该把闻鹤城也直接弄乡下劳改去,闻鹤城的年纪未必还有命回来给他添堵。
没有闻鹤城的闻家才更好让他掌控和利用,聂雪和曹美英却局限在报复一些小仇小恨上,一个老太婆死了能成什么事情。
“你和我发什么邪火?麟儿和我回去,这婚礼不办了,”曹美英这么说着,却也没动。
这个婚礼已经进行到现在了,不可能就这样不办了,这样一来季家丢的面子更大,或还有人真以为季家不行了,纷纷落井下石可就不好了。
这些年下来,曹美英已经和季家、季靳亦深度绑定,季家好不了,她要的荣华富贵、奢靡生活也没有了。
宋云龄却好似看不懂眼色那般,响亮地应了一声,“好,我们回家。”
应声的宋云龄被季靳亦和曹美英同时瞪了一眼,他们眼中的宋云龄就是个妈宝男,懦弱又没主见,曹美英说什么,他都说好。
“好什么好?看看现在什么时间,还不去接亲?今儿就是天塌了,这个婚礼也得给我办下去!我还在,季家还在!”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季靳亦不信一个糟老头子能撼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