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恍惚被金庚捕捉到,成了被他耻笑的缺点:“南景这是怎么了?才喝了那么一点就醉了?这可不行啊,来来来,为兄替你练练!”说罢挤到她和袁厉中间,毫不客气地倒了一海碗推到她面前,“喝!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闻丹歌默了默,察觉到身边袁厉的视线。他想让她喝,于是又一坛酒见了底,袁厉继续命人添上。
宾主尽欢,舞姬们也从台上旋至席间。四位舞姬,席上正好四人,闻丹歌拒绝了,道:“你去伺候袁叔吧,我这里用不到。”
舞姬被她拒绝也不见尴尬,温柔小意地趴在袁厉膝头,一张红唇沾上晶莹剔透的水光,眉目含情。金庚和保鸿信身边也是一样的光景,莺声燕语,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舞姬身上的绫罗也褪得半遮半掩,屋内燃起燥热的火。闻丹歌想走,却明白现在还不到时候。
终于,保鸿信像是突然惊醒,捏了捏眉间:“南景,你去外间看着,有异动就来报。”
“是。”她依言出去,关上门时听到里面传来袁厉的声音:“怎么让他走了?你们排挤他?”
接着是保鸿信讨好的话:“哪里哪里。不过是看他年纪小没见过世面,怕留下来会扰了您的兴致。”
之后的话闻丹歌就辨不清了,只听到几阵娇吟和□□。
她抓着迎魁剑柄,放空五感,不去听里间混乱的声音。别看里面的人现在亲密无间,多龌龊的事都能一起做,等到把利益摆在明面上,又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模样。
保鸿信觊觎霓裳坊已久,此番来是为了从袁厉手里割下一块与平盛坊相临的肉。袁厉年岁已大却没有孩子,连认的干亲都没有,只有两个年轻时结拜的弟弟。
分别是保鸿信和狼坚。
如今狼坚已废,按理来说,保鸿信能够继承他的位置一举拿下霓裳坊。若被他得逞,平盛坊和霓裳坊均归于鸿运帮,妖都的时局就要变了。
袁厉深谙此间的道理,并不想平白送给鸿运帮这么大一块肥肉,更别说他背后的清影派也有自己的考量。几番争执下,保鸿信自认退了一步——他只要霓裳坊与平盛坊临近的一片区域。
面对他的“让步”,袁厉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胜迎会”在即,保鸿信再也忍不住,决定动手。
当然,保鸿信不可能和她说得这么透彻,他只给了一句话:听令行事,必要时可以不留活口。
之所以把她留在门外,还是因为不放心她,觉得两相比较下金庚更信得过。但是没关系,今夜过后,他就不得不信她了。
酒香与脂粉香混在一处,丝竹管弦与下流话不觉于耳,一切黑暗都被声色犬马掩盖。闻丹歌扣指,心底数了数暗处的几个杀手。
十四,十五。楼上有七个,左右厢房各四个,三个扮成了舞姬,两个扮成恩客,剩下三个扮作下人沉默地出入楼中。
加上金庚,今晚她最少要杀十六人。
还好,还没有到刃毒的极限。闻丹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似乎这样就能缓解脑海中的疼痛。
自从她与落落分别,原以为已经压制下去的刃毒卷土重来,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闻丹歌虽然想过这个后果,但比起应落逢的安危,她的这点忍耐不值一提。
只是原来酒水会诱发刃毒吗?
“这位小郎君好生俊俏,还是个生面孔呢,以前怎么没见你来坊里玩?”她正暗自运气压制刃毒,肩上突然搭上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暗香浮动,绛红的薄纱拂过持剑人的手腕,阵阵酥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