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陆云缨缓缓地,缓缓地开口:
“陛下是在伤心么?”
其实她一直下意识和皇帝保持礼貌的距离,如同现代的职场一样,在夫妻,不,甚至算不上夫妻,总之在这种关系之前,皇帝,上司等等等等,现代你对上司不满,顶多离职走人,在这里,压根没法子做这种事情。
因而与皇帝之间,一步步走到现在,陆云缨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可这一刻,或者说她是天真也好吧,亦或者是因为与面前这个男人有了孩子,见他为了其他的早夭的孩子伤心,甚至因为这种伤心,在她这里自爆短处,那么她可以认为皇帝对她,勉强是有了几分真感情吧。
看在这几分真上,陆云缨也说不出那种虚伪的节哀顺变,以后会更好的话来。
她收敛了那种虚伪的安慰和温和,反问道:
“陛下是在为那孩子难过吧,所以告知臣妾这些,是想从臣妾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什么答案?
皇帝诧异的同时,忍不住也露出一分苦笑来,若他知道,怕也不会鬼使神差的问那些问题。
仿佛是知道了皇帝的想法,没等他开口,陆云缨自顾自道:
“陛下说的那些风言风语,臣妾听过,但后面的事情,臣妾想都没想过。”
的确,至少在看到那些史书之前,她真没往深处想,至于现在,这不是没给她想的机会,皇帝就来了么?还问了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
不过既然知道皇帝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陆云缨只能结合自己目前的想法,给出一个尽可能的真诚的回答:
“这一刻臣妾只是因为看到您的伤心,所以稍微有些难受。”
毕竟皇帝对她的确不错,两人相处也十分和谐,见到相处不错的人如此悲伤,很难不被影响吧。
而那些孩子,只是单纯可惜怜悯罢了。至于能为他们做什么?还真什么都做不了。
因此在陆云缨看来,自己的这点子可惜怜悯是在虚伪的可怕,压根就没法子说出口,至于借此博好感之类的,作为一个母亲,借着其他孩子的不幸博好感,过于无耻了些,陆云缨做不到。
这些,便是她的回答了。
皇帝又等了会,发现陆云缨依旧没有更多的话,这才神情莫测的开口道:
“朕知道了。”
至于皇帝信还是没相信,从他的表情上看,陆云缨实在是分辨不出。
不过说完这句话,他便先走了。
若不是袁御女生产,按理来说,他此刻还在处理政务。
闹了这么一出,心情变差不说,问题似乎也没解决,至于该皇帝干的工作,那是一点没少,所以他现在该回去继续工作了。
因而陆云缨到最后也不知道,皇帝对自己回答的打分如何,后续更是一切正常。
只有长乐宫变得不对劲了,药草味弥漫。
一个刚刚生产,一个天生病弱,一个积劳成疾眼看着请安怕是又要不成了,不过这对陆云缨来说,倒是一件好消息。
毕竟之前请安时,皇后和德妃联合起来针对她,她虽然应付的过来,可时间长了,却也会觉得烦躁。
如今总算是清净了。
她没受到影响,皇帝似乎也没有,他仿佛没看到长乐宫内的情况一般,立刻下旨,将袁御女诞下的二皇子记在皇后名下。
又因为是皇后的孩子,是礼法上的嫡子,即便眼看着长不大,也入了皇室玉碟,能被称呼一句二皇子,而不是没名没分的皇子叫着。
原本其他人并不清楚二皇子的内情,得到二皇子记在皇后名下的消息,都等着看陆云缨的热闹。
一边是太子和贵妃,一边是皇后和嫡子,两个孩子年岁相差又不大,这不等着打起来么?
后宫如此想,前朝就更是,不少刚被皇帝提拔起来,一心为国的大臣一脸担忧,认为这怕是日后朝堂不宁的隐患。
更何况在将二皇子过继给皇后后,不出三天,婧贵妃的父亲又去天牢走了一遭,据说是收了人家的重礼。
这还真不怪陆峰,他也算是被陷害了,自从上次被下了大狱,可算是胆子破了一半,即便眼看着宫中婧贵妃做大,知道这位对家中不甚亲近,真出了事情不会管陆家,他也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彻底熄了做大官的心思,就连在府内的儿子、女儿和姨娘也花了心思约束,即便是出嫁的女儿,也召了回来叮嘱。
这算是十分小心谨慎了吧,可就是收了老友的一份亲手作的书画,第二日便被禁卫抓了起来,说是某某真迹,又说是行贿受贿之类,这找谁说理去?冤字都要刻在脑门上了,但压根无处申辩呢。
好在这次是他有理,顶多是蠢了些,胡夫人也有脸跑宫中一趟,求娘娘做主。
陆云缨听闻此消息的时候,并不如何慌张,上次陆峰下狱,皇帝便和她通过气,只是故意吓唬陆家。一来敲打陆家,二来将陆云缨、太子和陆家的关系提前拉开,至少不要看上去那么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