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塘当客人恭恭敬敬的带了进去。
陆清塘只报了姓氏,未报名字也是有原因的。
如今他在江东这块还算有名,褚一儒现在是江东这块实际上的最高官员,而他算是褚一儒之下,江东的二把手,不少人都有所耳闻。
楚家这种情况,再经不起风浪,此刻与他牵扯上关系也不算全然的好事,更何况今日本就是瞧瞧过来打探,自然不好惊扰众人。
他被大管家接待进屋,这才发现之前听到的哭声大多是奴仆们发出来的。
楚夫人身体不适,这个时候就算想送亡夫一程怕也是有心无力。
至于楚公子倒是在,他双眼通红,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比起哭,更多的是止不住的咳嗽。
身为亡故的楚大人的嫡长子,楚琅玉跪在距离棺材最近的地方,不远处便是香炉,客人敬给亡故的楚大人的香的烟气每每弥散过来,他便要撕心裂肺的咳嗽一阵子,次数多了,喉咙和口腔内都有了血腥味。
即便如此,这位楚公子也没有丝毫退缩休息的意思。
见大管家带一个陌生公子前来,也是一愣,等人敬过香,拜见过已故的楚大人后,这才开口问道:
“这位是”
不等大管家介绍,陆清塘便自己又把之前的话说了一遍,就见楚公子皱起眉头。
只说父辈有旧,留了个姓氏,不说名字,也不说来历,的确奇怪。
而更奇怪的是,此人还要求与他单独相处一阵子。
和大管家破罐破摔,觉得自家没什么好算计的不同,楚琅玉是真在狱中吃了大苦头,受了大罪的,所以面对陌生人,还是这种神秘兮兮的陌生人,他下意识保持警惕与怀疑。
可人家好歹是来给自己爹奔丧的,就这样冒然拒绝也不合适,最终楚琅玉还是答应了。
而一出灵堂,楚琅玉的咳嗽便减轻了许多,两人坐下,喝了口茶,缓了口气后,整个人似乎也缓和了过来。
“楚公子受不得灵堂的烟气,虽然为父亲守孝很重要,却也要顾及自身,不然怕是徒惹父母亲人伤心。”
楚琅玉这边还在怀疑陆清塘的来历呢,然而陆清塘一开口便是关心,稍微让他有些错愕,随后眉目微微舒缓。
不管如何,此人愿意给亡父敬香,还关心于他,至少是一份善意,如今的楚家,得到的善意太少了,因此他缓和了语气道:
“琅玉不孝,家父生前无法为他老人家分忧,如今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罢了,不提这个。”
“我见陆公子不似寻常之人,家父好友故交中也没有一位姓陆的伯父,不知”
“楚公子见谅,刚刚在下说谎并非本意,实在是不愿意引来他人注意。”
楚琅玉没料到陆清塘会如此果断承认自己说话,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陆清塘道:
“并非家父与楚大人有旧,而是家妹与楚小姐有旧。”
“不知楚公子可知,楚小姐如今在何处?”
“你我也不知家妹有什么陆姓的闺中密友。”
楚琅玉倏然变了脸色。
他自然知道父亲给妹妹了一份名单,此名单不但事关自家全家性命,还与整个江东格局与越凌峰埋藏在州府的部分暗线有关系,不过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如今那份名单在哪里,内容如何,又是否真的送到了妹妹手中,那是一概不知的。
这便是楚大人为了保护其家人,煞费苦心之处了。
已经被人抓住的妻儿,让他们一无所知,而逃脱在外的女儿,便送去能够翻盘的名单,至于什么都知道又被人抓住的自己,则干脆利落的自杀身亡。
如此一来,除了他之外,一双儿女和妻子虽然会受些折磨,可好歹能活下来,那份名单说不准也能送出去,于家于国,也算尽力。
陆清塘并不知道这一点,但也能了解楚琅玉的警惕,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身份和陆云缨的托付一一说出。
他却不知,自己这一坦诚,正好说到了面前楚琅玉心坎上。
陆清塘是何人?上一届科举进士,宠妃婧妃堂兄,如今陛下面前的红人之一。
即便是楚琅玉这等刚刚出狱的,也听说过陆清塘的大名。
有人说他运气好,有人说他靠着宫中婧妃娘娘的关系,但这些都不要紧,关键是陆清塘如今有权且他是皇帝的人。
楚文华之前千叮万嘱,大临是陛下的大临,他们读书人最要记住的便是忠君爱国,岂能容奸佞当道。
为此,楚文华丝毫不肯向越凌峰一派妥协,以至于被迫害打压到此等地步。
回忆起父亲,楚琅玉眼睛更红了一层。
“没想到是陆大人。”
他这样说的时候,却丝毫没有任何卑微之态,只是垂着头道:
“若陆大人不来,等家父葬礼结束后,草民也是要去寻大人的。”
不是陆清塘也成,褚一儒也可以,只要是皇帝一派且目前能说的上话的官员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