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舒梵认真聆听,用纸笔一一记下,感激不已。
三日后回到宫里后,她先去春来殿接受了六局女官的拜见,交接了事务,将一应事情处理完后才回到紫宸殿。
到了紫宸殿又被告知皇帝在西暖阁午憩,便又移步西暖阁。
春寒料峭,寒意沁人,她抬头朝暗沉的天空望去,闭合的宫墙犹如一口幽深的古井,好似会将人吞噬。
到了西暖阁,原本还有些雀跃的心情又沉寂下来,室内寂静,在小太监通禀、皇帝许可后,她才毕恭毕敬地垂着头缓步走进殿内:“奴婢给陛下请安。”
声音四平八稳又不失轻灵悦耳,听来让人耳目一新。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暂搁:“过来。”
他的话竟如此直白,她脸上麻麻的,没敢抬头,默了会儿才挪步过去。
到了近前,他也不说话,只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定定凝视着她,眼神有些沉。
舒梵受不住,欠了欠身率先开口:“多谢陛下抬举,奴婢忝居此位,实在是愧不敢当。”
皇帝不置可否,信手端过一侧的茶盏:“若真是惶恐,怎么那日在华林园接受册封后没来回礼,回宫后才来?可见这话不老实。”
舒梵头皮发麻,脸上火辣辣的。
李玄胤又是一笑,抬眸瞥她:“舒儿,你说朕说的对吗?”
她怎敢回答,只觉得他一双清冷幽深的眸子洞若观火,仿佛能看到人心底深处的秘密。
她也知道自己瞒不过他,索性闭上嘴巴。
李玄胤失了捉弄她的兴趣,随手一指旁边位置:“坐。”
“……奴婢不敢。”
“朕让你坐。”他没有重复第二遍的意思。
可哪怕是平稳冷淡的语调,也叫人头皮发麻。
舒梵只好硬着头皮坐下,屁股只敢沾着位置上的一点点。
暖阁里本就燠热,随着时间推移,她衣襟里的里衣已经湿透,勒在背脊处的肚兜系带有些沉了,摩擦间汗湿湿得难受。因穿的皆是浅色的衣服,里衣又是轻软的白绸,红色的肚兜透过里衣隐约可见,花样都有些明晰。
她垂着头又不敢动弹,脸上越来越红,好似涂了胭脂。
“你脸怎么了?”李玄胤直男一个,随意一瞥第一时间只瞧见她的脸,还未发觉她的异样。
目光下移才顿了下,继而淡淡移开:“去换件衣裳,不成体统。”
舒梵忙不迭去了外面,走到一半又觉得不妥。
这样进退两难,他沉声笑道:“去里面换。”
舒梵换完衣服出来,皇帝已经将奏疏批阅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份棘手的还留在一侧。
见他端坐在那边,似看到认真处,舒梵不敢叨扰,静静侍立在一侧。
李玄胤又翻了两页奏疏,目光仍驻留在上面,抬手就去端茶杯。
舒梵忙眼疾手快地替他端过来,说陛下小心。
李玄胤接过来喝了口,眉眼低垂时,睫毛长长的,覆一双漂亮至极的眼睛。
不抬起眼帘盯着一个人时,还挺好看的。
“新官上任的感觉怎么样?”她还在神游,冷不防皇帝忽然开口。
舒梵忙收敛心神:“奴婢能力浅薄,恐难以胜任。不过,奴婢会竭尽所能。”
谁不乐意升官?光是俸禄就增长了十倍不止,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耳语。
惶恐自然有,怕自己办错事做不好,但她更多的还是欣喜。
一跃成了正三品女官,还可以参与政务,跟坐登云梯似的,太不真实了。
似乎看出她的紧张,李玄胤难得温和地对她笑了笑:“不用惶恐,朕看重你的能力,相信你可以胜任。”
虽是这样说,其实一开始他并没有委以重任,只是让她整理百官奏表,将其分门别类,后来见她文思敏捷,处事果决而有条理,就命她专司起草诏令。
帝与中书省关系愈加密切,还大力扶持枢密院,进一步打压削弱内阁的职能。
不过,这样一来她也夺去了中书省不少权力,她与省内多名官员也都有摩擦,有时候交接的官员推诿推脱,有时候压根不配合,明里暗里瞧不上她是一个女子,只把她当个打杂的。
“这活儿不好干吧?那些文臣士大夫,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和崔大人的侄子起了冲突。可有其事?”这日她去周府拜谒时,郑芷兰叹着气拉着她的手关切道。
“小事而已。”
“他是崔陵的侄子,你可不要太过得罪。崔陵膝下无子,唯有这一个如珠似玉的宝贝侄子。他大兄早亡,寡嫂带着孩子投奔他,他对这个崔炯可是百般疼爱,还动用关系千方百计把他塞到了中书省。”
“我明白的。”舒梵对她笑了笑,心里却不以为然。
崔陵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官声罢了,她与这个崔炯打过交道,十足一个二世祖,不足为虑。
她不信崔陵那种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