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戈腰疼得厉害,没力气翻他白眼,略过他把校服往蒋寒衣面前一递,“谢谢。”
蒋寒衣抬头看她,顿了一下才接,问:“你还好吗?”
“?”弋戈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又没生病。”
“……”
夏梨慢一步走过来,范阳忙把保温杯拧开送到她面前,“给,班长!红糖水!”-又压低声音凑近了问:“你是不是那个了?快多喝点。”
夏梨的脸“唰”地就红了。
弋戈把他压着嗓子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知怎么,心里忽然觉得不痛快。
女生来例假,即使是在医务室,即使是女医生,也要把卫生巾用黑色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地递给她;男生对这件事有好奇,但这好奇里究竟是关切还是窥探她无从得知——只知道,他们神神秘秘地用“那个”来指代这件事;而夏梨的脸红,是因为感动而不好意思吗?还是因为某种莫名的羞耻呢?
但那个时候弋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这点不痛快是因何而来,她只能把它归结于激素水平的不稳定——“女生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那时候,她们都听过很多这种话。
前几桌的高杨耳朵尖,也听见范阳说的“红糖水”,立马捏着嗓子学小太监说话:“哟,范阳,你挺懂啊,你就知道班长要喝红糖水?”
范阳熟练甩锅,“寒衣说的!”他又笑嘻嘻地对夏梨补充了一句:“寒衣特地跟我说的,要泡红糖水给你喝。”
夏梨脸色绯红,含着笑意瞥了蒋寒衣一眼。
蒋寒衣面不改色,嗤笑了声:“你的功劳,干嘛白送给我?”说着,他又对夏梨道:“快喝吧,小卖部没红糖,这小子靠两根筷子翻墙出去也不容易。”
夏梨没让任何人看见自己嘴角凝滞了一瞬,笑着点点头,“我肯定喝完,不会跟你俩客气的。”
范阳暴跳起来,勒着他脖子骂道:“去你大爷的,你特么才筷子!”
“喂,你看看一天天都传播了些啥玩意儿?!”他又冲着前座喊。
弋戈没搭理他,范阳凑上前看了眼,发现她戴着耳机,压根听不见。
他悻悻坐回自己位子上,小声道:“学习好就是拽咯。……你说,老刘要是发现她带手机来教室,会罚她么?”
不等蒋寒衣回答,他嗤声酸溜溜地说:“肯定不会!她都成香饽饽了老刘肯定舍不得,唉,这世道。”
蒋寒衣明目张胆地把自己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放桌上,笑得异常欠扁。
“我觉得,全班任何一个人被发现带手机都还有一线生机,除了你。”
“滚!!!”
虽然今天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但刘国庆下了命令,所有人都得自习到下午放学时间才能离开。
大家闹腾了一会儿,被夏梨提醒了一句后又安静下来,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快下课时,刘国庆忽然出现在教室门口,把夏梨叫出去说了几句话。
夏梨回来,小声问范阳:“老刘跟你说了要把这次的金牌都收上来挂教室里吗?”
范阳一拍脑袋,“哦对,说了说了!我差点忘了!”
夏梨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还好他又提醒了我一遍。”
“哎,高兴忘了。”范阳笑道,“这不是咱们班今年成绩好吗,老刘就说,想把金牌都收上来,一块儿挂教室里,也可以裱个框摆个造型啥的。到时候毕业或者换教室再还给大家,毕竟这也是集体荣誉,挺难得的。”
夏梨点点头,“那跟得了金牌的同学说一下就可以。”
这种时候范阳是最积极的,他行动力极强,刚说完便拍了下弋戈的肩,“哎,一哥,你昨天铅球的金牌呢?”
弋戈有点不耐烦地回头,“干嘛?”
“此等宝物,须得上交国家!”范阳插科打诨,“交出来吧,过两天我们一起挂墙上去。”
弋戈怕自己没听明白,拧眉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集体荣誉啊!”范阳笑道,“你们以前班上不贴奖状挂锦旗的啊?喏,你看那!”
他往前一指,一面小三角锦旗挂在黑板边上,上书四个光荣大字——“流动红旗”。
弋戈扭头看了眼,仍然不解,“但这是个人项目啊。”
范阳顿了顿,他看出来了,这位大姐不太想交。但他又有点想不通,谁会抗拒这种事啊?
他试图和她解释:“但你也是我们班的一份子啊!”
弋戈:“奥运冠军拿了金牌也不用上交国家队。”
范阳:“……”
他们的争执声音虽然小,但还是吸引了几个同学的注意。
夏梨见情况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范阳可能没讲清楚……其实就是咱们今年成绩太好了,这几枚金牌很宝贵,大家都挺开心的,与有荣焉嘛,老刘就说可以一起挂起来展示,也算是我们班的一个荣耀。”
“一定要交吗?”弋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