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些情绪,陈驸马才将目光重新聚焦,定定地看向林漠,带了些渴望奢求,道出林漠等人最为迷惑之处。
“陈钟氏做贼心虚,多年后该是都忘不掉做下的这恶事,所以,年初,她偶然见到你后,生了疑心。因,你与我祖母模样生的相像,尤其是祖母年轻时,不说一模一样,也像了八成。”
毕竟林漠是男子,骨相和脸部线条比女子的崔太夫人更硬朗些,便是一双相似的桃花眼因脸型大小、性格不同也略有区别。
说着,为了印证自己的话,陈驸马从袖袋里拿出一张小巧的卷轴,展开来放在桌上,“这是我拓下的祖母年轻时画像。”
画像自然是面朝林漠方向展开,顾不得失仪之类,许菡忙探过身凑到了他身边一看,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哇,真的好像!”
就见画里一位石榴红裙的年轻少妇,丹红唇,琼鼻梁,桃花眼,发髻高挽,珠翠簪点,手持团扇,正斜倚在一块山石旁,微微侧脸望过来。
袅娜伊人,昳丽无双。
许菡心中大赞,如此美人,与自家七姐姐不分秋色。
她看一眼画中人,又看看林漠,禁不住接连惊叹,“像,实在是太像了,若是阿漠的脸部轮廓再女性化阴柔些,基本就能像个十成十了!”
她这样一叹,林漠竟有些庆幸,自己模样没有生的阴柔了。
其实,也是他从来性子冷,外人看去,便是生的美,也无阴柔气。
“世间竟会有如此相像的人,”直爽惯了,许菡没多想,直接说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家人呢。”
说者无意,听者却不平静,尤其陈驸马,眼皮剧烈一颤,看向对面眼睛微垂望着画像安静没有出声的少年,他多希望眼前的孩子确实就是一家人啊!
若是真,那定是上天垂怜。
可越是这时候,反倒却叫人胆怯不敢奢望太多,生怕梦一场醒来一切空求。
“所以,这便是陈钟氏要杀我的原因,她以为我是当年那个孩子!”有些淡漠冰凉的声音响起,林漠冷静地道出。
他这话一说,几人神色各异。
许纯直菡哪里能这么快堪透里面的弯弯绕绕人心复杂,惊得眸儿圆圆,再再度处于震惊中。
虽是武将却不缺心机的许成温,神色复杂。
林漠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甚至想的更深。
若无一点儿可能,陈驸马不会特意约了他们来讲述这些,或许他和长公主已经查到了什么,林漠或许真的有可能是当年那个被掉包扔掉弄死的孩子。
但时隔多年,那孩子又是陈钟氏让人处理的,孩子真的能存活的可能性不大,反而,世间没有血缘关系只模样相像的可能性更大。
“是,”林漠一语道中,陈驸马目光中忍不住露出赞赏,真是个聪慧的儿郎,“她怕你是当年的孩子……才动了杀心。”
他语气里明显的停顿,不难听出里面期待。
“啊!”许菡这时候才理清意思,惊出一声,阿漠竟然可能是慧和长公主和陈驸马的孩子吗?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与她震惊相反,林漠神色反而十分平静,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简单的小事,而不是可能关乎他身世的要事。
他这样子让陈驸马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多么盼望眼前的少年郎便是当初的孩子,尤其已经查到孩子可能还真的存活下来。
陈钟氏那毒妇,为了陈卓哥两个承继陈府长房和中馈权,为了钱财,竟对他们幼小的孩子下手,简直是蛇蝎心肠。
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翻滚的情绪,慢慢叙说,“从得知孩子并非出世便没了,而是被陈钟氏和云袖等人调换丢弃,我们便开始着力调查这件事。”
慧和长公主的暗卫寻了个时机悄悄将云袖从陈钟氏身边带走后,起初审问,云袖还硬扛着不招,后来上了刑,又拿了她家人威胁。
云袖便是有忠心,也比不过生不如死的身体疼痛和家人性命,她清楚就算自己一家子卖身契捏在陈钟氏手里,可自己能悄无声息不被人察觉地弄出来,长公主有的是法子叫自己家里人消失。
为了查找当年真相,慧和长公主觉着就算以强权相压又如何,是陈钟氏和云袖恶行在先,她不过是想审问出当年事情真相经过,也没要了云袖性命。
云袖招认之后,慧和长公主便派遣人手连夜去查当年发生的一切。
事隔多年,当初陈钟氏又在事后悄悄除去了除云袖以外的所有知情者,尤其是当初陈钟氏吩咐处理掉孩子的那个丫鬟翠果,事后也被陈钟氏弄死了。
若这翠果还活着,事情还要查些,偏她早就被害,可知调查艰难。
但就算再难,陈驸马和慧和长公主也要调查到底,一丝一线一点点地去捋去查,只查探当年孩子被抱出陈府处理的地方附近人家,可曾看到过有人提着个食盒,就费了不知多少人力。
而丫鬟翠果处,虽人没了,慧和长公主也没放弃从她这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