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上满是阴郁。发间衣上的饰品虽摘去七七八八,但从一身绣着繁复花纹的红绸袍,并着腰上掐着一条并蒂莲纹金玉腰带,依然可以看出几分他今日的新婚气象。“我、你……”弱水大概明白了这场闹剧的前因后果,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她心虚地勾起落在地上的外袍挡在自己身前,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你先出去……”韩破眼神冷凌,怪笑一声刺道,“我出去好让你和这狐狸精继续媾和?”弱水还没出声,身下男人先笑盈盈的反击。“韩公子有何好恼?全白州城的人都知道,弱水今日本来要娶的是韩公子的弟弟,韩家二郎——韩疏。”
“怎么只许你抢了你弟弟的婚事,不许弱水来醉春楼找我这朵解语花么?”男人挑衅般用指尖抚过弱水的唇瓣,“韩公子在家中可是没有好好读《夫德》?侍奉妻主最要紧的是大度。韩破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他捏紧了刀柄,声音提高几分,“我与殷弱水的事轮得到你这个贱人插嘴?”“怎么轮不到?我可是被弱水花银子包下了,说不定日后我还要叫韩公子一声……哥哥。”“?不是,我没……”眼看着两人的战火要烧到自己身上,弱水忙出声撇清。“冤家~这是才吃到嘴就翻脸不认账么?明明半个时辰前,与祁家小姐竞拍,花了一千五百两才把我包下?还说就喜欢我这种风骚有力的,比起家里没人要的夜叉不知快活多少~”男人不着调的嗔怪她,腰腹间却重重向上顶弄了两下。不光是韩破脸色极度扭曲,就连弱水被这嚣张行径震惊到了,这厮……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韩破不可置信的一愣,蓦地气急而笑。“好啊,好啊,殷弱水!!你拿我和花楼男伎对比取乐?!”他此生最恨的便是以色侍人的花楼伎子!一个个勾的女人有家不回,最后又仗着妻主的宠爱登堂入室、鸠占鹊巢!刀刃颤抖两下,猝不及防抬起,一道银光直直劈向弱水两人。此时一直捂着眼睛非礼勿视的小僮见情形不对,冲来抱住韩破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公子莫冲动!公子千万莫冲动!不要信奸人的挑拨呀!”小僮吓得连声劝阻,“陈周朝律法,伤害妻主可是要被凌迟的重罪!”韩破咬着牙迟疑了。小僮低声继续道,“况且,公子来时不是打算好了,不管发生什么,先把妻主带回府才是最要紧的。”……是了,他这一辈子怎么能毁在姻缘上?他又不是不知道殷弱水是白州城有名的纨绔女公子。为什么还是不甘。他表面上是韩家大郎君,实际连媒公都在暗暗取笑。因为直到殷弱水已经是他第三桩亲事,还是他抢来的。第一任未婚妻是方家大小姐,彼时才刚刚定了亲,她就在去枳州行商的途中遇到山匪,截了财不说还被乱刀砍死。第二任是齐家四小姐,齐家也是隔壁蓐城有名的书香世家,只是四小姐还未娶他过门,就病死在大婚前夜。一夜之间,他韩破成了白州城有名的克妻扫把星,年轻的适龄女公子无人再敢与他议亲。他少时父亡,母亲娶了继父,有继父就会有后母,母亲偏心继父和弟弟,继父要把他许给他可以叫祖母年纪的太守做小郎,好侵吞他父亲留下的丰厚嫁妆私产,母亲也对此视若罔闻。与此同时,殷家令媒公相看他弟弟,虽然殷弱水是本城有名的纨绔,可皮相是一等一的绝色,聘礼也十足可观,弟弟疏淡的脸上掩不住的满意。他冷眼看着弟弟的婚期临近,然后用迷药迷晕了弟弟,穿上嫁服替他嫁入殷家。纨绔又如何,为夫之道就是辅佐妻主。既然已经嫁到殷家拜了天地过了礼,以后有的是时间规训鞭策她!……这一边,银光无情劈下。弱水反射地闭上眼睛,“不要……”她刚刚醒来,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以前有着怎样的过往和日后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意义,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场情仇恩怨中了么?正当她脑子里一片混沌无措时,四周陷入一息寂静。料想中的疼痛始终没有落下。而面前传来一声呵斥:“松开!”弱水颤巍巍地睁开眼睛,透过黏在睫毛上水意,朦胧的向外看去,怒极之下挥来的刀悬在她眉前,被从她身后伸出的手紧握住拦下。鲜红的血液从他指缝间渗出,蜿蜒滴落下。她愣了愣,抬眼向侧上看去。男人直视着韩破,明明依旧弯着懒洋洋又轻佻的笑意,弱水无端感到一丝冷意。他悠悠松开握刀的手,“冤家,你娶的新夫可不如韩二公子有气度呢~”弱水睁大了眼睛,这人,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紧张地看一眼韩破,果然韩破压抑下的怒气又跳了跳,弱水心有余悸地连忙捂住男人的嘴,好声央求:“你快别说话了。”男人无辜的眨眨狐狸眼,总算安静下来。韩破收刀还鞘,闭眼又睁开,只紧盯着弱水冷声道,“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赶紧收拾好跟我滚回殷家。”弱水长松一口气,忙不迭点头。韩破厌弃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到门口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韩破走开后,男子置若罔闻,依然环着她肌肤相贴,炽热的呼气喷在她耳后。“你……”弱水挣扎着躲了躲,“你松开我。”“我的手疼。”他可怜兮兮的说。“……”“好吧,我怎么舍得你为难呢?不过你不要怕韩破,有事来找我。”捕捉到少女眼中掠过的一丝犹豫不忍,男子笑着做出让步。弱水闻言蹙了蹙眉。如若她是独身女子,倒也无所谓一桩风流艳事,但显而易见,这找上门的家里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糊弄的,这男子怎么还敢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