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某领命。萧沉起身朝温怡卿深深作了个揖,正要退下温怡卿轻柔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这瓶金疮药你先拿着,总归也是我身边的人伤了你,温怡卿脸露愧色,若是伤口如何也好不了再来永康殿,我让林太医为你诊治。
萧沉垂着眸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拱手道:谢太后娘娘。
一切归于平静温怡卿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握住藏在袖口里温父的那封信纸,脸色大变。
直到这时温怡卿才想明白,为何摄政王有意无意向她透露萧沉在翻波掀浪,为何温父急匆匆递消息让她少安毋躁,原来萧沉如今不光是寻着了温家的庇护,更是靠上了陛下这座大山,他想要的可绝不仅仅是庇护罢了。
可是摄政王到底是什么立场,温怡卿却不得而知,他只是个搅混水的人还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殿中寂静非常,往日里在太后身边叽叽喳喳的采薇和逗趣耍宝的小夏子都规规矩矩地守在殿前,骆烟一踏入永康宫便停滞了脚步,他疑惑地看着扭曲着脸朝他疯狂使眼色的小夏子。
你还要站到何时?温怡卿嗔怒的声音从殿中传来。
骆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连忙卸了身上沉重的佩剑丢给一旁的小夏子,小夏子惊慌失措地两手抱住,吓得帽沿都歪了浮尘也掉在地上。
昨日也不见娘娘如此动气
娘娘万安。骆烟惴惴不安地跪在殿内拱手问安,他小心翼翼的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能抬眼担忧地看着满脸怒容的温怡卿,心里不解更不敢起身。
铺满青砖的大殿不比暖阁,处处都是冰冰凉凉的,他风霜沙石里走惯了不怕这点寒气,可是小姐身子刚刚痊愈。
骆烟不知投去多少目光后,温怡卿这才板着脸走了下来:在木兰围场时,让萧沉坠马的冷箭是你放的?
骆烟猛地抬起了头,他诧异地看着温怡卿,过了许久才垂下头来眼底的亮光渐渐的黯淡了下去,原本挺拔的身形也变得颓唐。
娘娘都知道了。
温怡卿重重地吐了口闷气:你何苦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亏得你身上还有功勋背后还有温家,若是萧沉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看谁能保得住你。
绣着金叶的锦衣裙摆随着殿外吹来的丝丝凉风在眼前摇曳,骆烟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温怡卿的面容,他激动得忘了礼数直直地站起了身来,温热的大手紧握住温怡卿的双臂。
娘娘不怪臣下伤了萧沉?
男人身材高壮直起身来就能将她毫不费力地拢进他的掌控范围内,温怡卿不安地挣了挣手臂:我为何怪你,你自然有你的道理。
骆烟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后,可她又有什么立场替太后责怪他
看着骆烟欣喜的神色,温怡卿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沉静了下来。
燃着烛火的大殿里摆着一扇鎏金黑沉香木屏风,上头雕的是四爪蛇蟒在金云中盘旋腾飞,一旁的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周晏然落下最后一子,棋局陡然反转,原本岌岌可危的白子完全逆转了局势,林君竹笑着摇了摇头,他放下了手中的黑子。
子逸甘拜下风。
你的性子还是太急躁了些。周晏然端起酒杯小酌一口。
林君竹不置可否淡淡地点了点头将杯中酒水一并饮尽,自嘲道:我本不是什么修身养性之人。
一阵微风拂过青烟散尽血腥味越发浓重,林君竹皱起眉警惕地看着屏风外的一举一动,一旁的周晏然手里把玩着瓷杯并不十分在意,烛光在他的脸上轻晃,打下一片阴影叫人瞧不清他的神色。
下来回话。
殿下。两名暗卫跪在殿下,一具着黑衣的尸体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此乃太后殿前发现的死侍,属下本已将他击晕正想带回殿内,可不知为何人在中途便死了。
周晏然轻蹙起眉头,他站起身来从屏风后走出远远地看了一眼脸色发黑的死侍,裸露的小臂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四处流窜,并不显眼的小鼓包顺着青黑的血管向大臂和心脏的方向钻动。
他嘴唇微动吐出一个字:蛊。
是死侍?林君竹也走了出来,他疑惑地看着周晏然问道。
子逸,你上前看看。
林君竹应声上前,他面色沉重抽出腰间的匕首在尸体的手腕处划了一道口子,几只肥硕的虫子伴着黑血蠕动着爬了出来,他紧紧握住匕首准确地扎上其中一只虫子,扭动的虫子从中间被切开散出一股黑气,林君竹嫌恶地撇了脸站起身来。
是气离蛊,蛊虫随血液流动而行,受日落而制,死侍一旦在日落前昏迷致使气血流动缓慢,它便会蠢蠢欲动落在原地扎根繁衍,释放黑气吞噬精血,不到一刻钟便会气血失尽而亡。
周晏然勾了勾唇角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长叹一声:看来是有人要动手了。
等等,你方才说这人是从永康宫前发现的?林君竹拿着锋利的匕首指向地上开始干瘪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