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越孤鸣十五岁的生日,遭遇了一场刺杀。
那天晚上王宫会为他举办晚宴,白天他和好友貂玉青一起去大祭司的祭坛,就在途中,一伙蒙面杀手冲了出来。
苍越孤鸣被貂玉青护在身后,虽然他自觉也能和刺客一战,但是貂玉青大喊着王子你快走,冲了上去——然后血溅了出来,苍越孤鸣惊呆了,真正惊到呆住,血往头顶涌,一动不动。
当他身体能动弹,挥出不像样的一掌逼开刺客,叮叮当当的刀剑交击轻快脆厉的传来,挡在他前面的少年剑客又瘦又冷,几息之间就有几个刺客倒了下去,等到最后一个刺客转身想逃被一剑穿心时,苍越孤鸣的目光才与少年确认般的一点冷光对上。
“你当然有护卫啊。”
“很强吧,那小子和令狐千里相比都不差,是你的死士,刻着一誓龙黥,将来你长大了,能当你的帮手。”
苍越孤鸣由此得知了这么个秘密:他身边一直都有王族亲卫,尤其是出门之时,只是以他的修为暂时还不能察觉。看着叔叔一脸兴味模样,他忍不住问道:“那能让他出来么?”
“哦,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
按道理还是不可以的。王族亲卫,有些是要藏起来,非关键时候不能用的。但是这一个,出身夜族,当初王上怀疑夜族有谋反之嫌疑,多亏北竞王出面斡旋,后来夜族送上了族长的长子以表忠心。任波罕·凝真是个少见的剑才,如今才十六岁,就已经在王宫之中难寻一敌,千雪孤鸣当初也帮了北竞王的腔出面一起担保,因此这少年他也格外上心,常常测试其修为进度。
任波罕·凝真跪在厚厚的地摊上,垂下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两颊,衬托得他格外瘦的弧线。他的肩膀很瘦,他的手腕很瘦,他的腿和腰勾勒出的弧线,让苍越孤鸣想起了祭祀上的舞者,但他的声音却很沙哑:“任波罕·凝真,叩见苗王子。”
苍越孤鸣柔声道:“你起来吧。”
任波罕·凝真抬起头,又立刻低下去,千雪孤鸣在旁边说:“凝真,这是你的主子,你以后要和他一起,听他的话。”任波罕·凝真低低道了一声是,站了起来,苍越孤鸣立刻明白了之前是叔叔管着他,虽然很瘦,但是任波罕·凝真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斜飞入鬓的双眉英武而凌厉,冰冷的眸子又似乎凝着一点水色,苍越孤鸣看了很久,直到叔叔咳嗽一声,他才醒了过来,尴尬的喝了口茶。
苗王为王子准备了很多东西,苍越孤鸣是唯一的王子,避免了很多宫廷之中本该有的成长课程。这让苗王遗憾又欣慰,当初他有两个兄弟,弟弟到不必说了,年纪太小构不成威胁,但是长兄天阙孤鸣却是个很棘手的人,说是天纵英才也不为过,天才总是自带某些缺陷的,他有时候觉得那种令他成长过程中充满恐惧和厌恶的天阙孤鸣的厌恶,正是他最后下定决心的关键。
但是,到了儿子这里,既是他唯一心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血脉,也是他唯一的骨肉,自然就不会舍得磋磨儿子了。苍越孤鸣要一个侍卫,这算什么要求,当初貂玉青就是为儿子准备的保护者、玩伴和将来的心腹,这也是当初天阙孤鸣有的而他没有的,苗王操了那么多的心,只要人没有问题,他就没有不舍得的。
但是当侍卫官送来了宫中的玉牌时,他想起了一件事。
“夜族好像还有一个女孩,当初孤定给王子的……”
任波罕·凝真从侍卫休息的房间里出来,外面等着的是苗王身边的侍从官,他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侍从官一边告诉他苗王要宣他见面,一边让他卸下武器。终于要到这一天了么,任波罕·凝真没有犹豫的喝下了侍从官身后的奴仆端着的药,把碗放在木盘上。
他们走过了长长的花园小路,天色还很亮,正是明艳的秋天。夏花没有完全凋谢,风柔和的像是夜族的聚地北边的山上,任波罕·凝真不去猜测是什么让苗王动了杀心,他跟着侍从官走进了苗王的偏殿。
苗王坐在平素处理公务的地方,任波罕·凝真一边跪下去一边忍住晕眩的异状,像往常一样行礼。他没有站起来,苗王没有出声,很久以后,君主沉声道:“抬起头来。”
凝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命令,他抬起头,隐隐浮起一个猜测,最坏的那种。
“脱了衣服。”
任波罕凝真只觉得脑袋上重重一击,他站起来,解开了侍卫服饰的扣子,里面的软甲,衣服里藏着的各种机关……直到里衣也从双臂落下去,他停了一下,沉默的、缓慢的,将亵裤也脱了下去。
少年的身体像一棵树,在春风里摇曳的柔软,以及朝着天空舒展的韧性。
颢穹孤鸣沉默了许久,许久才仿佛找到了声音,沉声道:“你是夜族送来的证明,既是男子,又是女子,孤要你以男子之身护卫王子,女子之身服侍王子,你可愿意?”
长久的沉默,任波罕·凝真嘴角浮起苦笑,他的手紧紧握成一团,声音木讷平稳,一如往常:“臣生来同有男女之物,举族以为不祥,是受神明厌弃之人,服侍王子,只怕会让王子厌弃惊